時代變了,我們人類長大了,進入了理性時代,隨之而來的是第壹次和第二次工業革命。魔法時代的舊觀念已經被拋棄了。
但現在,時代的車輪似乎轉了整整壹圈,我們的觀念又轉回了魔幻時代(這個時代是否真的存在,暫且不論)——我們又在為自己的真實姓名擔憂了。
滑頭先生註意到壹個暗示,他的真實姓名已經被發現,發現者不是別人,正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這個標誌的第壹個體現是兩輛黑色林肯汽車,嗡嗡作響,行駛在夾在從29號高速公路壹直蔓延開來的潮濕松林之間的長長的泥土車道上。羅傑·波拉克當時正在他的花園裏除草。他幾乎整個上午都待在那裏,在陰天幾乎看不見的細雨中自得其樂,想從頭到尾給自己找點動力,進屋子裏幹點真正能賺錢的活。他擡頭壹看,看到兩輛車開了進來,拐了個彎,車輪呼嘯著開進了自己的車道。30秒後,汽車從人工種植的三代林中鉆出,停在壹旁,緊挨著波拉克的本田。四個大男人和壹個冷面女人,壹個接壹個,故意踩過波拉克精心照料的白菜地,冷漠地把嫩嫩的菜苗踩成粉末。
羅傑明白這些人不是來進行社交訪問的。
波拉克急忙環顧四周,試圖逃進松林。但其他人已經分散並阻止了他,他被抓住並被帶進了他的家,手臂被砍了回來。幸運的是,門開著。羅傑有壹種感覺,這些人不會向他要鑰匙,而寧願砸開大門闖進去。)他被粗暴地推到壹把椅子上,兩個最大最兇惡的新來者站在他身邊,壹邊壹個。波拉克隨後發出聲音表示抗議。
沒有回應。那個女人和那個年長的男人在他的家具間來回尋找。
“嘿,艾爾,看到了嗎?這是1965的底稿。”她壹邊說著,壹邊翻找著裝飾內墻的全息風景照片。
年長的人點點頭。“我不是告訴過妳,這個人寫了很多流行遊戲,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三個人加起來都多,也許比某些公司還多。羅傑·波拉克是個天才。”
那是小說,混蛋,不是遊戲!波拉克討厭人們稱他的作品為遊戲。他聽到這裏,這種情緒不請自來,又冒出來了。我說的是:“是的。但我的讀者大多沒有妳這麽緊。”
“妳的大多數讀者不知道妳是壹個罪犯,波拉克先生。”
“罪犯?我不是罪犯-我知道我的權利。妳美國聯邦調查局想要抓人,就必須先證明妳的身份,還要讓我打電話,還要……”
女人第壹次笑了。笑壞了。她三十五歲左右,瘦臉,頭發紮成單辮子,拖在腦後。軍人喜歡這個發型。即使她有這種表情,她也可以笑得更親切些。波拉克感到壹陣寒意從他的脊背升起。
“如果我們是美國聯邦調查局,如果妳不是這樣壹個壞蛋,也許妳是對的。波拉克,這是社會安全部門的逮捕。妳涉嫌,說得好聽點,破壞關系國家安全和人民生命的設施。”
波拉克偶爾接受政府合同,他見過愚蠢的普通話。這女的也是這麽說的,現在聽起來壹點都不可笑。波拉克兩肩胛骨之間的寒意傳遍了他的全身。
屋外的細雨已經變成了蒙蒙細雨,籠罩在加州北部的森林地區。通常,在這種多霧多雨的天氣裏,他總是感覺很舒服,但現在,寒冷的天氣讓屋裏的氣氛更加寒冷和沈重。即便如此,只要能脫身,他還是想盡力而為。
“是啊,就這麽幾個手裏拿著執照來騷擾無辜的人。但遲早妳會發現我是無辜的。到時候妳就知道媒體的報道有多尷尬了。”感謝上帝,我昨晚備份了文件。運氣好的話,他們只能找到壹些過時的股市信息。)
“妳並不無辜,波拉克。無辜的市民會對這裏這臺普通的數據機器感到滿意。”她指著客廳對面的40×50 cm的數據機。是老式CRT顯示器的曾孫,高色彩,高分辨率,超清晰,是政府部門和相對落後公司的配置。波拉克可以看到壹層厚厚的灰塵落在這臺機器上。
女警跨過客廳,撥弄著彩畫窗下的幾個抽屜。栗色套裝顯示出瘦骨嶙峋的身體線條。
"無辜的市民滿足於標準處理器和數千兆字節的內存."憑借超人的直覺,她拉開了中間的抽屜,裏面露出了至少500立方厘米的光子存儲,排列整齊,並通過電纜與另壹個抽屜中具有匹配功率的超級處理器相連。這些配置雖然先進,但和他埋在房子下面的設備差別很大。
她慢慢踱進廚房,幾分鐘後又轉了回來。
這個房子是典型的在工廠完工,直接拉到小區安裝的走廊平房。房子不大,很好找。波拉克把他的大部分錢花在了土地和他的愛好上。
“最後,”帶著勝利的語氣,“無辜的市民要這些東西幹什麽!”她終於找到了“通往另壹個世界的門”,手裏拿著閉腦電極,在波拉克的臉上揮舞。
“聽著,不管妳說什麽,這些仍然是合法的。說實話,那些小玩意比普通遊戲界面好不了多少。”畢竟他是小說家,這個解釋編得很好。
年長的男人用近乎歉意的語氣說,“恐怕弗吉尼亞喜歡玩貓捉老鼠的把戲。”波拉克先生,我們知道在另壹個世界,妳是滑頭先生。"
“哦。”
長時間的沈默之後,就連“弗吉尼亞”也閉嘴了。
自然,這件事壹直是羅傑·波拉克最大的恐懼:他們發現了滑溜先生的“真名”,即羅傑·波拉克,TIN/SSAN0959-34-2861。他已經被他們抓到手裏,再也逃不出去了,不管他有多少詭計,能做出多麽巧妙的程序,掌握多少資源。“妳是怎麽發現的?”
第三個警察是技術人員。他說:“不容易。我們壹直想抓壹個真正厲害的角色,而不是壹個小破壞,就是妳在巫師俱樂部裏稱之為巫師的那種小人。”
這個年輕人似乎知道壹些切口行話,但很容易學會。看看日報就知道了。“在最近的三個月裏,安全局壹直在努力查明那些權勢人物的真實身份,也就是妳,羅賓漢,伊莉西娜,或者那些被英國人卡住的人。不幸的是,我沒有那個運氣。後來我們繞過問題,開始關註畫家和小說家。我們假設他們中至少有壹小部分會對網絡破壞感興趣,而且這些人很有天賦,壹定很擅長。妳寫的讀者參與小說是世界上最好的。”他的語氣中有真正的欽佩。總是在最奇怪的地方找到崇拜者。)“所以,妳是我們監視的第壹批人。壹旦開始懷疑,拿到證據只是時間問題。”
這就是他壹直擔心的:壹個成功的巫師不應該在現實世界中成功,風險太大。他總是貪得無厭,太愛兩個世界了。
技術員的話幾乎有點緊張,老警察接手了。“不管怎麽說,只要聯邦政府集中所有資源追蹤壹個特定的破壞者,我們總能最終抓住它。波拉克先生,妳知道的。破壞性分子的能量在於它們的數量,單個是沒用的。”
波拉克強忍住笑。政府官員普遍持有這種觀點或有這種信念。他曾經切進了大量的美國聯邦調查局機密文件,從中認識到聯邦特工真的相信這壹點。問題是這種信念與事實相去甚遠。他遠不如伊莉西娜這樣的人聰明,壹周只能在巫師圈待十五二十個小時。壹定還有其他靠救濟金生活的巫師。他們的生活完全投入到了“另壹個世界”,無時無刻不在圈子裏。警察能抓到他的原因很簡單,與他相比,他更容易抓到。
“那麽,除了坐牢,妳對我還有什麽別的安排?”
"波拉克先生,妳聽說過‘郵差’這個名字嗎?"
“在‘另壹個世界’?”
“當然可以。到目前為止,他在,呃,現實世界裏還不出名。”
從這壹刻開始,沒有必要說謊。警察也必須知道,圈子裏的人,或者巫師俱樂部的人,都不會向另壹個成員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他不能背叛這些人中的任何壹個——他希望如此。
"是的,他是變形金剛中最古怪的壹個."
“變形金剛?”
“圈子裏的每個人都用影像技術以另壹張臉出現。但也有人覺得只是換臉不合他們的口味,想找點新鮮的。變形金剛是人,但是可以把自己變成機器。這首曲子很合他們的口味。我覺得那種玩法太沒有人情味了。比如這個發郵件的人從來不用實時通訊。如果妳想問他什麽,妳通常要等壹兩天才能得到答復,就像老式的郵件遞送壹樣。”
“就是這個人。妳對他的印象如何?”
“啊,我們認識他有些年了。他太慢了,很長壹段時間,我們壹直以為他是個只有低級數據機的鄉巴佬。但是最近,他做了壹件非常、絕對的事——”波拉克突然想起他在和誰聊天,立刻閉嘴了。
“絕對耀眼,不是嗎,波拉克?”女警察弗吉尼亞重新加入了談話。她拖了壹把帶腳輪的椅子,坐在波拉克旁邊,離他的膝蓋很近。她用手指戳他的胸部。“妳可能不知道這有多酷。妳們這些破壞者對社會保險記錄造成了相當大的損害。去年,羅賓漢將美國國稅局的稅收削減了3%。妳和妳的朋友比任何敵對國家都危險。但和這個發郵件的人比起來,妳什麽都不是。”
波拉克很驚訝。他壹定只看到了郵遞員惡作劇的壹小部分。“妳害怕這個人。”他輕描淡寫地說。
弗吉尼亞的臉變得有點接近她的衣服的顏色。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老警察就開口了:“是的,我很害怕。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幾乎無法與羅賓漢和滑頭先生這樣的人打交道。幸運的是,大部分破壞者只是想為自己撈點什麽,或者證明自己有多聰明。他們心裏清楚,如果出了大亂子,就會被我們認出來。還有數以萬計的未解決的福利和稅務欺詐。據我猜測,這些案件都是壹小撮人用簡單的設備犯下的。他們能逃只是因為他們偷的不多,也許只有壹點所得稅,他們也不想像妳們這些巫師壹樣追求名聲。他們不單幹,壹點油水就滿足了。他們壹起可以對國家構成巨大威脅,比擁有原子彈的恐怖分子更危險。這個發郵件的人不是這樣的。他似乎有些思想動力,知識面極廣,能量極大。他不滿足於造成壹些傷害,而是想要控制...聯邦特工不知道這個人的活動持續了多久,只知道至少壹年。如果政府的幾個部門沒有把主要文件的硬拷貝留在紙面上,他的活動直到現在也不會被發現。這些部門發現下屬以部門名義送審的決定與原始記錄不符,於是開始查詢,隨後發現電腦記錄與硬拷貝不符。更多的詢問接踵而至,僅僅是僥幸,調查人員發現做出決定的計算機模塊和數據資料與備份的硬拷貝不同。問題很嚴重:在過去的30年中,政府的運作壹直基於自動化的中央計劃系統,決策和運作越來越依賴於計算機程序,這些程序直接調用數據、分配資源、提出立法建議和勾勒軍事戰略。郵差接掌大權,相當狡猾,極難察覺。現在還不清楚他的接管活動進行到了什麽程度,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他修改了對聯邦法律的解釋,重新分配了國家資源,但尚不清楚國內(或國外)哪些群體從中受益。只有那些落後的部門才能被調查人員直接追查到。結果顯示,高達30%的部門決策模塊被篡改。.....這個比例把我們嚇得魂飛魄散。僅僅糾正被篡改的部分——我們查出的部分——就需要大量的技術人員和律師工作好幾個月。"
“那軍事機關呢?”波拉克正在考慮壹個叫做“上帝的手指”的系統。這個系統控制著數千枚導彈,攻擊範圍覆蓋全球所有國家。如果滑頭先生想接管世界,這個系統就是他的目標。搞社保記錄沒什麽。
“還沒深入到那方面。我就直說了吧,”老警察有點優柔寡斷地看了弗吉尼亞壹眼,波拉克明白了這次行動的領導者是誰。
“這個人試圖潛入國安局,正是因為那次活動,我們確定了肇事者的身份:郵遞員。這在以前是無法確定的。他不同於壹般的破壞者,不張揚。軍方和國安局用的系統和其他部門不壹樣,很不方便,但這次終於發揮了很好的作用。”
波拉克點點頭。
圈子裏壹直回避軍隊系統,尤其是國安局。
“既然這個人有能力輕易糊弄社保部門和司法部,那他沒有突破國安局?妳不知道妳有多幸運...我想我現在明白了。妳需要我幫助妳。我希望能在巫師社會裏找到壹個人,成為妳的圈內人。”
“不是希望,波拉克。”弗吉尼亞說,“我們有妳。讓我們暫時忘掉監獄吧。哦,對了,我們可以讓妳終身監禁,就因為滑頭先生做的那些惡作劇。即使我放妳壹馬,我也可以取消妳的在線執照。妳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弗吉尼亞的話不是問題,但波拉克還是知道答案:在現代社會,98%的工作都涉及到數據機器的使用。沒有執照,實際上等於永久失業。這還沒有考慮到社保部門的起訴,以及坐在牢房裏,在監獄高墻上數花瓣的前景。
弗吉尼亞壹定從波拉克的眼睛裏看出他已經放棄了,輸了。“老實說,我覺得妳不如雷。但妳是我們能抓到的最佳人選。國安局認為,如果我們能在巫師俱樂部安插眼線,就有機會暴露郵件的真實身份。從現在開始,妳將繼續參加巫師協會的活動。現在的目的不是搞破壞,而是收集關於郵差的信息。妳可以求助,但不能說妳為政府工作——妳甚至可以編造壹個故事,說發郵件的人是政府栽贓的。我相信妳可以看到他的壹些活動非常類似於聯邦特工使用普通調制解調器的活動。最重要的是,妳必須隨時和我們保持聯系,我們壹告訴妳,妳就必須合作。我夠清楚了嗎,波拉克先生?”
他發現自己害怕與她目光接觸。他以前從未被勒索過。真的是...人們真的不可能習慣這樣的事情。“好吧。”他最後說。
“很好。”她站了起來,其他人也站了起來。“只要是坦誠的,這次也是我們最後壹次面對面的接觸。”
波拉克也站了起來。“那...後來呢?如果妳……對我的表現滿意?”
弗吉尼亞笑了。波拉克明白他不可能喜歡她的回答。
“在那之後,我們會回想妳的情況。如果妳表現好,我不反對讓妳保留壹個標準的普通調制解調器,也許還會給妳留下壹些互動圖像設備。但是我告訴妳,如果不是因為郵差,抓住滑頭先生會讓我這個月感到滿足。我絕不會讓妳有機會繼續破壞我們的系統。”
三分鐘後,兩輛不祥的黑色林肯駛離車道,消失在松林中。